◎天潼

30多年前，我刚被分配到单位。每天早上，同事小李上班第一件事，就是急急忙忙去上厕所。有时我们这层的厕所满员了，他楼上楼下地跑，端的是十万火急。我很好奇，为什么不在家里上完厕所再出门？他说你傻啊，在家上厕所占用私人时间，用的是私家厕所。我拿那么点工资，那就只能在小事情上给自己争取点“福利”……

20多年前，我被派到了门市部。有一位业务员，也常常火急火燎跑进店面。他一进门，第一件事就是抓起电话机，一连打好几个电话。原来路上BP机响了几次，他舍不得在公用电话亭回电话，总是一路小跑，面红耳赤地到门市部，打公家的电话。

“每个月话费补贴是固定的，就只那么点钱。我去打公用电话，划算吗？省下来补贴家用不好吗？”那位业务员说。

这两位精打细算，会过日子，如今他们职场生涯均已结束，都没有算计出一个前程似锦，皆以“白丁”身份退的休。

现在对于他们，有了一个网络名词叫“摸鱼人”。这些人界限感很敏锐，工作中对于“额外”的付出，一丁点也不能接受。即便是分内事，也尽量争取少消耗自己的精力，至于贴点钱的事情，更不会去干。他们集体创作了一些新词，诸如“问薪无愧”“力不从薪”“相由薪生”……总结起来，就是拿多少钱做多少事，绝不能让单位占了便宜。

乍一听，薪劳匹配，倒也符合价值规律。然而是否匹配，由谁裁决？某打工人认为自己应该拿八千元，雇主认为他只值四千月薪。按说谈不拢，一拍两散就完事了。可是现实生活中，往往聘用关系可以成交。心怀不满的打工人通过“问薪无愧”地摸鱼，可以抚平自己对于薪资的不满。而他“摸鱼”的结果，若不是导致自己被解雇，就是自己的分内事被转嫁给了同事中的老实人。

前几年我妻子入职一家大公司，有位前辈告诉她“你拿着五千工资，去做八千的事情，才有机会将来真的拿到八千……”妻子听从了他的建议，两年后升任部门主管，拿到了八千月薪。

做大事需要格局，打小工也需要。薪水与“薪愿”之间常常会有距离，最不合适的做法是通过摆烂、斤斤计较去求得心理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