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赵潇

慵懒的午后，我坐在书桌前，一只手懒洋洋地托着头，看着阳光推攘着窗帘，奔跑在翻开的书页上。空气中，纸墨的气息爬过了我无尽的思绪。

同样是那样的一个午后，阳光和同学都静息在斑驳的木书桌上。我也伏着案，佯装着静息，目光却跳跃在贴着小红花的墙，不肯放过这一天中最静谧的时光。

当时的代班老师抽出小学语文书，饶有兴致地朗读起课本中一位名家的名篇选段。从时光里爬过的小蚂蚁搬动了我的记忆，如今，已想不起名篇的题目，而老师声情并茂的朗读，却被岁月长久地挂在了耳畔。

我的眼前不再是墙上跳跃的小红花，而是从书里走出来的身影与情景。像我这样躁动的孩子，竟然在朗读声中安静了下来。思绪中毫无防备地涌出一丝感动。仿佛在那光阴的缝隙里，绽放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。

上课铃拉下了这场与名篇交集的帷幕。老师合上课本，意犹未尽的我只听见她说，有兴趣的同学，可以找找全文来读。

巧合的是，我在母亲的书架上找到有名篇全文的那本书。正轻轻翻开书页，却被进门的母亲阻止了。母亲说，别动她的书。她把书插回书架后，又转身出去，独留下原地呆呆的我。这也加重了我的好奇与渴望。就好像每当大人提醒说，不要去踩路边的水洼，我却趁着大人不注意，小脚一踢，狠狠划过水洼，感受冰凉。

当然，在经历母亲几次的莫名拒绝以后，我还是细细品读到了那本书，特别是那一篇名篇。一边阅读，一边噙住眼泪，我心叹着，怎么可以写得如此令人动容。

从那以后，无论是课外的作文书，路边摊的小人书，还是母亲书架上的名家名著，我都会抽空去读一读。哪怕有的书籍，我甚至暂时读不明白。时光就这样缓缓地倾倒在岁月里，浸润着书香和我芬芳的思绪。

当我胆怯时，我在书中读到了勇气。当我迷茫时，我在书中得到了启迪。那一排排铅字像一队队士兵，列队在岁月的过往而日渐模糊。但多年回望，落于心底柔软处的，却是那不太记得的簿册，纸墨萦绕的香气，还有那个伏在案前专注阅读的自己。

一只小手从空中伸了过来，合上了我的思绪，是女儿。她轻轻地掀起我的书，看了看书名。她说，她也想看。我轻轻敲开她的手，把书插回到书架上。看着女儿茫然的眼神，我突然明白了当年母亲的欲擒故纵。若不是母亲的拒绝，逗起我的好奇，加重了我对书的渴望，我怎会嗅到那书页里散发的淡淡纸墨之香，寻到给予人生的一些真谛。

沉静在与书相伴的时光，飘飞的灵魂便有了落脚的地方。偶尔，我的目光偷偷探过门缝，窥见女儿的专注，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