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了
新市慢

◎麻春雅

宇宙大爆炸,带来了时间。“时间”这个词自诞生之日起便拥有着浪漫的意义。

到新市上班初期,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依然是很弱的。都云新市“慢”,我却不以为然——每天都像一出戏,六点踩起油门一路向西,忙碌了一天后迎着夕阳回家,所谓“慢生活”,实难感同身受。

有一天,友人提着酒来新市找我吃饭,她说,你该把新市摸熟了吧。我有些惭愧,倒也在那天想明白——再慢的城市,来去匆匆,定然会快得无法感受它的慢。

这番经历太熟悉了。比如你听说乌镇上演着慢生活,为什么感受不到呢,因为匆匆赶去乌镇,为了一场戏剧或者其它,顶多睡上一晚,又匆匆赶在周末的尾巴回到自己家;又比如你听说成都也进行着慢生活,为什么感受不到呢,因为打着飞的去看一眼熊猫,可能又乘了高铁去重庆吃一顿地道的老火锅,又匆匆赶在假期的尾巴飞越过大半个中国。回家路上也许仍会怀疑:怎么没体验到慢生活?

在乌镇,你明明见到了河边浣洗的妇女,用方言大声交流着;在成都,你明明见到了地铁站打牌的老人,身边放着保温杯——但慢生活是别人的,你什么也没有。步履匆匆,打卡着人尽皆知的景点,路过摇着蒲扇的老人,路过拨弄花草的大婶,你只瞥到一眼,不断与之擦肩,而后,在聊起带有“慢生活”标签的话题时,你仅仅说一句“到此一游”,言简意赅。

新市的“慢生活”标签也早有耳闻,以前也只匆匆而至,赶着来吃碗面,赏个夜景。每次有市外的朋友来,设计的标准路线也总是莫干山、下渚湖与新市古镇,但彼时的我,依旧像极了一个步履不停的游客,即使象征性地在河畔喝茶喝咖啡,也不过是短暂驻足。

而今终于来了机会。某周末的完整午后,和友人晃荡在新市街头,随机选了一家有着舒服桌布的河畔茶馆坐了下来。店主很惬意,端上茶水后便进里屋躺下,舒服地看起了电视;篾匠大爷在河边悠闲地把玩着器具,并不急着编些玩意儿卖;边上有招呼着打牌的,有互相端着食物串门的,好不舒坦。这与成都地铁里慢悠悠打着牌的大爷大妈相比,毫不逊色。

原来真正感受这种慢生活的方式恰恰是,忘了时间这个名词。常在午后喊困的我,起初趴在桌上,睡得并不舒服,之后将脚挂在另一把椅子上,就跟喀什街头随意休憩的人一样,不管不顾就闭上了眼。有听得来来去去的脚步声,大大小小的说话声,醒来时,再听得友人惟妙惟肖模仿着两个游客的动作——一个只顾往前走,另一个拉了他回来,指着正在浅睡状态的我:“舒服啊!”

舒服啊。这种不用去在乎时间的出行,就像旅行时所体会到的——这样的日子,是从生活中偷来的,恰是应了那句“偷得浮生半日闲”。

爱过苏子的一些话,比如《赤壁赋》里的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”,比如他和弟弟的那一句“人生到处知何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”。在浩瀚宇宙,我们这短暂的时间算得了什么。由此想来,慢生活于我的意义,应是让时间仅仅作为时间而存在,也是一种浪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