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周祖斌

“夏令之补，黄鳝为首。”越好吃的美食越讲究时节，夏天黄鳝肥美之时，正是进补的最佳时候。

黄鳝，又名鳝鱼、长鱼、游龙、田鳗等。黄鳝虽为鱼，像蛇却无鳞，是家乡众多河鲜中重要一员。尤其是小暑前后的黄鳝，经过了冬天的养精蓄锐、春天的激发活力，加之初夏的丰富食源，吃口最是肥美，且有一种特殊香味，民间有“小暑黄鳝赛人参”之谚语。黄鳝属雌雄同体，先雌后雄，传闻黄鳝以避孕药催肥的说法肯定是假的。

黄鳝栖息于水岸泥窟之中，白天藏穴蛰伏，夜晚出洞觅食。俗话说“狡兔三窟”，黄鳝通常也有三个洞口，一进一出，中间还有个通气口。农村里捕捉黄鳝的办法很多，我印象最深的是和父亲一起照黄鳝。夏日的夜晚，父亲拿着手电筒在沟河边寻找黄鳝的踪迹，我拿着鱼叉紧随其后，发现黄鳝时，父亲让我拿着手电筒照着黄鳝，黄鳝在手电的照射下，基本上不会动弹。父亲拿起鱼叉直接叉向河里的黄鳝，往往是一叉一个准，无需多久，便能满载而归。

那时，母亲最喜欢做红烧黄鳝。将粗壮的黄鳝活杀，整鳝切段，称“鳝筒”。在油锅四五分热时放入蒜头和生姜，把蒜子煸至表皮微微起皱时，放入洗净的鳝筒一同煸炒，待鳝筒肉变白时放入盐、黄酒、胡椒、酱油等调料，然后用大火煮开，再用小火慢炖至鳝筒肉酥烂即可。待母亲将鳝肉端上桌，早已嘴馋的我迫不及待地搛起一块鳝筒肉，狼吞虎咽，其味至鲜，肉质细嫩，口感绵滑，真是妙不可言。

黄鳝吃法很多，有江南街边面馆的鳝丝面、老上海的响油鳝糊、杭州的生爆鳝片、无锡的梁溪脆鳝等等，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当年在淮安当兵时品尝过的“软兜长鱼”。这是淮扬菜中最负盛名的一道菜肴，也是淮安人招待宾客最喜欢上的一道“鲜嫩可口别具一格”的大菜。“软兜长鱼”还是新中国成立时国宴的“第一道热菜”。据《山海经》记载：“湖灌之水，其中多鳝。”江淮地区盛产鳝鱼，肉嫩、味美，营养丰富，淮安名厨以鳝为原料，可制作108样佳肴，即著名的“全鳝席”，而“软兜长鱼”则是鳝鱼席中的精品。

早在2000多年前，黄鳝就走上了普通百姓的餐桌。《诗经·硕人》中就有“施罛濊濊，鳣鲔发发”，意思是撒网入河沙沙响，很多的鳝鱼都在网中刷刷响。黄鳝历来被视为鱼中上品，宋代范祖禹写的《春鲔初登》中的:“风煦阳和候，冰消水泽春。乘舟施密罟，登鲔荐明神。”等诗句反映了人们把鳝鱼用来祭祀祖先、拜敬神明。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时，尝到一道嫩甜鲜美的菜肴，问是何菜，主人答道：“游龙戏金钱。”游龙，即黄鳝的别称。此后黄鳝身价百倍，年年进贡。

黄鳝不仅为席上佳肴，其全身都有药用价值。据《本草纲目》记载：“鳝鱼性味甘温无毒，入肝脾肾三经，能补虚劳，强筋骨，祛风湿。”其肉入药，治疗虚劳咳嗽、湿热身痒、肠风痔漏、耳聋等症。其骨入药，兼治臁疮，疗效颇显著。其血滴入耳中，能治慢性化脓性中耳炎；滴入鼻中可治鼻出血；特别是外用时能治口眼歪斜，颜面神经麻痹。

其实，不管是黄鳝，还是甲鱼、河虾、泥鳅等等，都是大自然所赋予人类的时鲜之物，唯有珍惜不暴殄，才能不辜负大自然的馈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