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了
你能听懂几种方言

你去问小孩子,会讲几种方言,不少小孩子竟然连一种也不会讲。不要说其他方言,比如本地的德清方言,有的小孩子也只会听不会讲。而德清的成年人中,很多人会多种方言,尤其是五十岁以上的人,会两三种方言的大有人在。

早年,笔者在三桥中学读书,一个班里就可以听到四五种不同方言,民丰村的同学大多讲平阳话,光华村的说绍兴话,光明村的还有会说河南信阳话的。家住学校附近的同学,有说苏北话的,还有个别会几句安徽安庆话的,当然,说得最多的是德清方言。

这些同学读小学时,大多就近在各自的村小里读,村里不少老师也常用各村最流行的方言上课。所以,升到初中时,转学到了三桥中学,依然保留着说各自方言的习惯。

开始时,一个班里的同学,相互之间不是太听得懂对方的方言,尤其是温州平阳方言十分难懂。同学之间交流,常常用德清方言“搭桥”,但久而久之,大家自然而然有了语言切换技能。说绍兴方言的人,也会用平阳方言接上话题,说平阳话的,也会用几句苏北话聊聊天。不少同学,叙说一件事可以使用两三种方言,找不到词汇时,立马切换成其他方言替代。当然,在课堂上大家常常会用“德清式”的普通话朗诵课文,所以,每个人的脑袋里“安装”了多种方言的切换开关。

祖籍绍兴的,说绍兴话;祖籍平阳的,说平阳话,但出了村,上集市,或进了中学,必须讲德清方言,否则就难以与他人交流。有的人,一生下来就被多种方言包围,母亲的祖籍地是绍兴,父亲的祖籍地是温州,奶奶的祖籍地是东阳……一张饭桌上就操着不同的方言。由于从小受到各种语言熏陶,加之有语言天赋,讲起话来如同遛冰,去得快,滑回来也快,随意切换,秒变语言场景。即便是老德清人,也会受到各地方言的影响,让语言变得丰富多彩。笔者在学生时代有一位苏州籍的老师,带着苏州口音上语文课,学生一节课要被问无数个“阿是”。而上海籍老师操一口上海腔上物理课,因为受到感染,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喜欢将“德清县”说成“德清油”。

许多历史文化痕迹并不记录在看得见的物体上,而是蕴藏于人们的乡音中。笔者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,武康的中老年人中极少有人听苏州评弹,却特别爱听绍兴莲花落。而新市的中老年人,喜欢苏州评弹的非常多。显然,新市更多地受到了苏州文化的影响,而武康则更多地渗入了绍兴的文化基因,吴越文化似乎至今仍在累积和裂变,仍在交织和再生。

其实,德清东部与德清西部的口音也有很大的差别。在新市、乾元“吃饭”,到了武康就成了“切饭”,来到“趟坞”是一定要“切”的。武康、乾元的“伢”,到了新市就成了“哇”,侪是自家人,还分“伢弗伢”?

最近,浙江日报一篇报道称,淳安一个村庄,仅仅80余户人家,却有着40多个姓氏。在这个村,不会三种以上的方言,都不好意思说是村里人。村书记本人就会说五种方言,衢州江山话、常山话、江西话、福建话、安阳话,当然还有普通话。据村里老人的讲述,大概一百六七十年前,当地就开始汇聚了来自其他省份的人。

与之相同的是,德清的多种方言大多也是在一百六七十年前,由各地的移民带来的。相对于其他许多地方,笔者可以断定,德清人的开放性和包容性是极强的,这或与一百多年来各种方言的大融合有很大关系。吃得杂,才营养齐;听得杂,才耳朵顺。你信不信,方言越多的地方,在历史上都是最好的地方,因为那是大家最爱聚集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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